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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 (第1/3页)
这么欣慰着,苏得意已经把风筝送到了我手边:“太后请看。” 我翻过来,发现风筝上的竹骨都重新换过了,风筝背面被竹篾划开留下的断裂处,也用精致的银箔给糊住了,且严丝合缝糊得格外仔细,是以从正面看,几乎瞧不出来这风筝是坏的。 乌龟壳更绿更亮了一些,用手一摸,才知道外层涂了薄薄的蜡衣,这蜡衣很妙,除却让风筝不褪色以外,还有个好处是下雨天也淋不湿,掉水里也泡不坏。 唯独不能叫我看明白的,依旧是乌龟壳上那几个朱笔写的符号:“陛下为何要在上面画符,是要给这乌龟超度?” 这话把苏得意吓坏了,他赶紧跪下来:“太后别乱用词呀!小乌龟好着呢!” 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。 我道:“别动不动就跪,又没人要砍你头,起来回话。” 苏得意又爬起来,轻声轻气地给我讲:“回太后,这不是符,这是西疆那边的古文字,西疆的寺庙都用这种文字给亲友祈福,陛下写了三个字,是……” 我这厢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呢,他却又吞吐不语了,我只得瞪起眼来吓唬他:“不说哀家就去陛下面前,跟他讲这是只过世的小乌龟,哪怕重新糊住都不行,它死挺了。” 苏得意被我这话吓得一哆嗦,赶紧道:“那太后答应老奴,听到之后别生气行吗?” 我点头:“不气。” “这三个字,分别是,”他耷拉着唇角,委屈到掉泪,从上往下一一指着念下来,“乔,不,烦。” “啥玩意儿?” “乔不烦,”苏得意颔首抬眸,望着我,怯生生地重复了一遍,并解释了最后一个字,“厌烦的‘烦’。” 我:“……” 娘的。 他骂哀家是乌龟! 还是用哀家看不懂的字骂! * 等到姜初照醒过来已是晌午,我坐在上次来时坐过的那个绣墩上,一边百无聊赖地欣赏这龟儿子的美貌,一边思索这个绣墩为何还存在于世上。 他睁开眼,看了看我,又闭上眼睛,如此反复了三遭,才撑着身子坐起来,瞪大了眼睛恍然道:“乔不厌,你真的来了?” 可能确实傻了,竟然直呼他母后的大名。 “哀家怕自己再不来,吾儿又要说哀家只惦记儿媳,不惦记儿子。” 他听到我说的话,眼神便黯淡了下去:“等朕很久了吗?” 我慈祥地端过热了五遍的汤药,“这药也等陛下很久了,你快起来把它灌了吧。” 他却兀自盯着我的脸,没有接过去的任何打算,甚至沉默思索了半晌后,扯出天真无邪且不甚要脸的笑容说:“朕从小喝药,都是别人用勺子喂到嘴边的,实在不知该怎么灌。” 好一个实在不知该怎么灌。 若我和他不是少年相识也就罢了,偏偏我打小就认识他,见过他骑马之后、射箭结束、摸鱼上岸、撵狗归来,抱着水囊仰头痛饮的粗犷场面,有时甚至灌得太厉害,水都顺着唇角流到脖子里。 正打算提醒他一下,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不妥。 毕竟哀家跟他一起长大,说到他的少年事就得提到哀家的少年事,况且,他在摸鱼撵狗的时候,本太后也是兴高采烈并参与其中的。 他这是要拉着哀家共沉沦。 姜初照显然知道我在顾虑什么,于是拿捏着委屈又可怜的腔调,行蹬鼻子上脸之事,肆意补充道:“吃药之前,都有人提前准备好蜜饯糕点之类的,喂朕吃完药,会亲手把蜜饯糕点填进朕的嘴里。” 他想的真美呀。 我扯了扯唇角,把药放回方几上,作起身状:“苏得意,没听见陛下说什么吗,怎么还不过来伺候。” 姜傻狗懵住了。 反应过来后,一边揪住我的衣袖不让我动弹,一边摸过方几上的汤药仰头饮尽,全程用时不过三秒。 “苏得意,你们别过来,”他吩咐了这句,便看着我,终于不装了,语气也恢复了正常,甚至能听出因为生病难受而出现的低沉沙哑,“母后,你别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