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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三十 追风 (第2/2页)
得放弃这样一个智囊,只能把刘备闲置一旁,明为倚仗,实则时时刻刻监视后者一举一动,何尝待他以求贤真心!更何况刘表守成之主,一个荆州就够他坐守一辈子,他可不比那江东孙伯符,嘉怕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打许都的主意。” “其二,”他微微俯下身,以袖掩口咳嗽了数声,继续说,“乌桓向来与袁氏结盟交好,如今袁氏虽是败落,但袁熙袁尚仍在辽东希冀死灰复燃,倘若我们此时南征,他们必定与乌桓勾结复图故地,如此北方便再无安定,诸公难道甘心坐视昔日努力付诸东流乎?” “其三,乌桓必会自恃边远,料不到主公会在此刻亲自出兵攻伐而没有防备,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视线移向上首的曹操,他以目朝后者微笑示意。 曹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立刻站起身:“奉孝适才所言三事,一一解答了诸位心中所惑,也替孤扫平隐忧。既是如此,诸位可有异议?” 众人不禁躬身称好,赶忙异口同声道:“祭酒高见,吾等拜服。” “三日后点兵出发,怠慢军心者,律法不容情面,孤即刻按军法处置!” “是!” 待众将退去,唯有郭嘉一人独独留在座中。曹操踱步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,笑道:“奉孝竟要比孤还镇得住他们,这些人好像还更听你的话。” “狐假虎威,主公不明白么?”郭嘉偏头,朝他眨了眨眼,那双半眯的桃花眼在苍白脸色的衬托下,显得愈发干净明亮。 “九尾狐皆有九条命,孤倒真愿你是那妖狐。” 郭嘉眼神一凛,随即又没事般笑起来:“借主公吉言,不过嘉身体已经好多了。” 曹操叹口气,从袖中取出一只双耳陶酒罐,“孤才颁了禁酒令,这点梅子酒是孤从以往的陈窖中得来的,暂且给奉孝解解馋。” 郭嘉接过,当即沉不住气地拔开盖头,一股青梅酸甜清冽的香气中夹杂着草药的特有苦味钻进鼻中,他嗅了嗅,不禁无奈笑道:“嘉就知主公不会这么好心,早先就命嘉戒酒,这会儿又送酒来,必不会是单纯可怜嘉。” “孤费了好大功夫给奉孝找来了太子参,这是治你的病最好的一味药,想着掺在酒里,你总会愿意服些。” 郭嘉未答话,一双瞳孔紧紧地盯着他,他不禁望过去,看见那清澈的眼底倒映出自己忧虑而关切的神色。 “嘉……恐殒身也难报主公万一。”郭嘉低声念着,一阵剧烈的咳嗽掩过了他的哀伤。 ** “乌桓作恶,我将亲自率军北上,这一去怕是得明年才能回来。” 闻言阿笙止住了手上的针线,蓦地站起来,直视面前的男子:“让我也去吧。” 曹操诧异地看她:“此战凶险,辽西之地偏远荒僻,恐比官渡尤为九死一生,你真的要随我同去吗?” “不是有你么?”她也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。 他低笑了声:“你倒很信任我。” “不信你,还能信谁?” “那我送你一匹大宛马,那马是左匈奴的进贡,我驯了它两年,想来你也能驭得住它。”他这么说,便是同意了。 不过曹操所言果然不虚,这匹马通体一身漂亮的枣红鬃毛,其余没有半点杂色。性子已很温顺,阿笙第一眼瞧见它就忍不住去摸了摸它的头顶。 它亦乖驯地俯下头,任凭主人爱不释手地抚摩着,口中不住发出嗡唔的马鸣。 “这马有名字吗?”那毛光滑柔软得发亮,她不禁来回抚了好几遍,一面问道。 “有品种名骅骝,却无自己的名字。” “这么漂亮的马,无名岂非可惜。”她低头沉吟片刻,倏而抬起头,眼里放光,“那我就叫它追风好了。” “追风。”曹操玩味地重复念了遍,“倒和我的飞电成对儿了。” 她没答言,抬脚攀住软镫,一个翻身迅速跨上马。旋即执起辔头的缰绳,坐在鞍上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,“既生于世,当飞电追风,虽万里亦不辞。” “夫人是在劝勉我么?”曹操大笑,随后也立即跨上那匹驻足一旁的爪黄飞电,玄色的斗篷袍角在风里扬起一道细长的弧线,似要卷住那狂舞的风沙。 “我在与马说话呢。” 她弯唇笑起来,而后双腿一夹马腹,提鞭叫道:“走了。” 追风朝天鸣了一声,半秒后迅速往前疾驰而去,果真如它的新名字一样向风而行,眨眼间溅起无数黄沙漫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