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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少年已知愁滋味 (第6/13页)
。大隋礼部尚书亲自兼任山长,但是属于遥领,挂个名而已。执掌具体学务的首席副山长,是原山崖书院的教书先生、昔年文圣的记名弟子之一,名为茅小冬,有个酒糟鼻子,九十高龄,不过气色好,看着只有五六十岁。 他这次并未露面迎接,理由是要在学堂授业,不可耽误学生的正常功课,大隋皇帝自然没有异议。 相传,这位副山长腰间别着一支红木戒尺,刻着“规矩”二字。听说有人亲眼看到过,戒尺上那个“矩”字之前,不知是谁刻上了“不逾”两个小篆。 这次大隋成功接纳山崖书院的残留香火,出乎意料。首先,大骊皇帝愿意放行,这至关重要,否则一切都免谈,不管那位雄才伟略的皇帝对齐静春心怀愧疚,还是另有谋划;其次,大隋朝野上下都认为接手书院是一桩美事。不过山崖书院的先生、学生最初总计四十余人,最终能够顺顺利利离开大骊版图,茅小冬厥功至伟。 如果说之前的新山崖书院在大隋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之后,仍然因为书院创始人齐静春的缺失,以及没有足够“正统”的人物存在,显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。 那么,从今天起,随着五个远游学生的到来,可谓东风已入东华山。 东华山半山腰有一座文正堂,正中悬挂着儒家至圣先师图像,左边是一个故意隐去名讳的肃穆老人,右边则是齐静春挂像。堂内,茅小冬毕恭毕敬地向三位圣贤敬了三炷香,持香时,老人低头默默道:“文以载道,薪火相传。” 齐静春坐镇的旧山崖书院,有条规矩是管住不管饭。因此,许多得以跻身书院求学的北地寒门子弟就会帮着书院抄写经书,以此赚取伙食费。 如今的新山崖书院,这条规矩没有废除,但是多出了许多回旋余地。一来,由于如今书院人数最多的大隋本地学子是第一拨,大隋朝廷选择就近取才,所以几乎清一色全是大隋世族子弟,这些人不缺钱;二来,新书院优待学子,书籍笔墨、儒衫衣物在内的必需品皆由书院赠送,这就是一笔惊人的支出。 李槐在队伍里年纪最小,到了学舍住处后,由于舍友还在上课,尚未返回,才在山脚哭过一次的他,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,又蹲在地上抽泣起来,只觉得自己没了爹娘又没了朋友,怎么这么可怜?更可怜的是身上新衣裳被一把鼻涕一把泪糊了又糊。最后,李槐哭着打开书箱,换上那双草鞋才安心一些,可是又害怕穿草鞋会让人瞧不起,又换回新靴子,如此反复。孤苦无依的孩子哭了又哭,把那个自己打定主意却最终来不及喊出一声“小师叔”的同乡少年陈平安所有的好想了一遍又一遍。 林守一放好书箱后就独自出门散步,脸色冷漠的清秀少年脚步坚定,最后找到了一座高耸的藏书楼。由于是新建而成,藏书楼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。 一路行来,总能听到熟悉的琅琅读书声,比起当初在小镇学塾,读书声要多很多。 林守一深吸一口气,走向书楼。听说在这里,看一万卷书都不用花一枚铜钱。 他突然有些伤感:如果那个财迷跟他们一起留下来的话,一定会拼命看书吧,毕竟那就等于挣钱啊。 李宝瓶坐在冷清的学舍里,打开书箱后,找到了那封小师叔写给她的信。信上说了很多,说他要回家了,会帮她跟家里报个平安,一定跟她大哥说她这一路很听话很吃苦;说那枚金精铜钱被他打了个孔用红线穿起来了,让她以后一定要挂在脖子上,别丢了,万一着急需要用大钱的时候,可以拿它去换银子;还说他给她还有林守一、李槐每人都准备了一支玉簪子,算是离别赠礼,分别刻有“宝瓶”“守一”“槐荫”。这一路上,他就没怎么帮过大忙,这就算一点心意,别嫌弃,如果觉得不好看,藏起来就是了。 “李槐胆子小,以后多找他玩,别让他在书院被人欺负;林守一性子冷,也要多找他聊聊,关系也别就这么远了;于禄拳法很厉害,谢谢其实也是山上神仙,真有了冲突,宝瓶你千万别急匆匆一个人冲到最前头,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,不用难为情,哪怕欠了他们人情,以后小师叔帮你还就是了。” “那块名叫斩龙台的磨刀石,小师叔给你留在书箱里头了,但是记住,以后磨刀的时候,找个人少的地方,别吓到同窗们。还有就是,记得收好那只银白色小葫芦……” “小师叔不告而别,没有跟你们一起进书院,要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。走了这么远的路,却没能善始善终,是小师叔没当好。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,好好读书,等有了出息,小师叔好跟人吹牛,说自己认识李宝瓶,认识李槐,认识林守一,都认识。” 信上写了那么多零零碎碎的内容,但是每一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,一板一眼,既不灵动,也不飘逸,就像那个泥瓶巷少年的为人和心性。 对的就是对的,错的就是错的。好的就要珍惜,怎么珍惜都不为过。 读着读着,李宝瓶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在信纸上,像是下了一场离愁的秋雨。不大不小,可就是伤心。 倔强的小姑娘还不断告诉自己:“不哭不哭,小师叔如果看到,要伤心死了。” 大隋京城的宽阔大街上,崔东山喋喋不休地笑问道:“既然这么不舍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