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来(1-7册)出版精校版_第61章 大道之上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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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61章 大道之上 (第11/14页)

让那头作祟多年的狐妖趁机逃脱。这是好心办坏事的前车之鉴。
  在彩衣国胭脂郡的城隍庙,那个手脚系着银质铃铛的郡守之女,每次出手相助,既是她的力所能及,又能够帮助陈平安适当分担压力,这就很好。
  陈平安不断加重五指和手臂力道,呼吸吐纳和剑气十八停迅猛流转,这一口在体内势如破竹的纯粹真气,必须既快且稳。
  气稳则神定,神定则符灵。归根结底,遥想当年,烧瓷拉坯也在于一个“稳”字,心稳才能手稳。
  小雪锥的毫尖,终于缓缓触及青色符纸,一小粒光点瞬间炸裂开来,恰似海上生明月。
  陈平安对此无动于衷,他的心神完全沉浸于那道斩锁符中,他要在青色符纸上写足八个字:作甚务甚,雨师敕令。
  此时此刻的少年,盘腿坐于小舟之中,浑然忘我。对着一张古老书页,陈平安手持毛笔,不像是什么纯粹武夫,也不像是什么剑客,倒像是个在山水间抄书写字的读书郎。
  这道符,成与不成,画完之后再说。就像那撼山拳,拳法到底高不高,先练完一百万遍再看。
  今天如果不做点什么,陈平安觉得对不起自己练的拳,学的剑,喝的酒,认识的那么多人。
  在陈平安提笔画符的那一刻,在金色老蛟的示意下,蛟龙沟就已经有所行动,狮子搏兔亦用全力,潜伏在这道沟壑的成百上千条蛟龙之属,与原本高耸空中的海水一起涌向桂花岛。唯独金色老蛟盘踞的那个方向,显得格外平静。
  老舟子将手中龙王篓丢在脚边,一条幼蛟的生死已经无关大局。老舟子瞥了眼背对自己的背剑少年,陈平安整个人好似笼罩在素洁月辉之中,一人一笔一符纸浑然一体,就像一座方丈之间的小天地。老舟子心中赞叹一声,小家伙倒是有点大气象。老舟子自认自己年轻时候,可没有这份气度。
  老舟子收回视线,轻声道:“桂夫人,桂花岛危在旦夕,陈平安和这道符,暂时就交由我来保护,桂夫人只管坐镇渡船。再让马致和几个管事,赶紧对山上所有客人晓以利害,莫要再藏掖修为了。所有私人恩怨,以及报酬和赔偿,等桂花岛渡过此劫再谈。”
  “老蛟这次出手很是古怪,而且看它击杀那名金丹境剑修的手段,要么已经破境,跻身上五境,要么就是有人在蛟龙沟暗中布阵,将此地变成类似儒家学宫书院的存在。说不定某个旁门左道的高人,看中了这块飞地,才让老蛟有了与婆娑洲儒家圣人叫板的底气。它一旦全力出手,没有我在,你一个人很难应付。”
  三面海水如决堤般砸向“碗底”的渡船。
  桂花岛上,除去山顶的那株祖宗桂树,其余一千多棵桂树,同时落叶纷纷,一片片落叶不等坠地,就一起整齐地飞向空中。桂叶陆续悬停后,形成一个半圆形,笼罩住桂花岛。之后桂叶瞬间被烧成灰烬,烟消云散,只留下一团碧绿灵气在原地,灵气凝聚成一粒粒大小圆球。这些大如野栗的桂叶灵球,向四周衍生出丝丝缕缕的幽绿丝线,相互牵引衔接。
  海水汹涌,渡船如一叶扁舟,桂叶蕴含的灵气相互联结,如同舟子使劲抛撒出去的一张大网。只是这次“撒网”,不为捕鱼,只为遮雨。
  海水砸在大网之上,浪花激荡,但是没有一滴水渗透大网落在桂花岛,渡船仅是微微摇晃。而且当那棵祖宗桂树呈现出枝叶急速生长的玄妙姿态后,山顶地面开裂,出现众多沟壑,露出老桂树盘曲的树根。整座桂花岛随即开始缓缓上升,竟像是要顶住海水的冲击,悬空御风,强行脱离蛟龙沟。
  许多额头生角的水虬,冲杀势头最凶,一条条落在那张大网上,以利爪撕扯或是以头颅撞击那座桂叶大阵。
  这类水虬,算是蛟龙之属里的勋贵成员,与最早掌管五湖四海的真龙关系相对亲近,和蛇鲤之流有着天壤之别。只不过多了一个“水”字,就要比单个字称呼的虬——这种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,还是差上一截。水虬是上古大虬与海中青蛇交媾的产物,故而又被称为青虬,与喜好藏身于崇山峻岭的白螭,一在深海一在陆地,经常出现在文人骚客的文章之中,更是游仙诗的常客。
  诸多蛟龙后裔尾随其后,凶悍地撞击大网,它们还施展天赋异禀的水术神通,裹挟万钧海水,一起冲击大网。
  老舟子看到这一幕后,心疼不已,这可是桂夫人拼着一身来之不易的地仙道行,任由其真身的根本元气急剧损耗,为所有人谋取一线生机。
  待在岛上的马致应该已经在跟客人交涉,就是不知道能否众志成城,一起合力渡过难关。
  在陈平安竭力书写那张斩锁符的同时,金色老蛟一直在发号施令,让蛟龙沟一鼓作气攻破桂花岛,可是它自己却没有出手的意思,只是略作思量,摇晃百丈金鳞身躯,缓缓游向清澈海水的边缘,最后从涟漪之中走出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威严老人。老人双眉极长,垂挂到胸前,凌空前行。这条化为人形的老蛟,没有理睬需要分心驾驭桂花岛渡船的桂夫人,就连那条幼蛟的生死,金袍老蛟一样漠不关心,他像是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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